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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寫雜記有一種強化情緒的作用。

  比如說,當我憤怒時,我會更憤怒;當我難過時,我會更難過;當我快樂時,我會更快樂── 一般狀態下都是如此;那些一邊寫雜記反而一邊冷靜下來的,這裡先不算數(一次談兩件事太累了)。

  我以前就有這種感覺,但是在寫上一篇到醫院看爺爺時(偷偷一提,那時正在社心課堂中),我明明只寫了短短幾句話,在送出後卻突然感到眼淚湧上來。

  上課上到一半能哭出來,很蠢吧?所以我當然乖乖地讓自己靜下來了。那時我並不真的難過,也沒有「鼻頭一酸」,但卻很奇怪地感到眼淚湧上眼框。(由於現在正在看從各種角度討論哭泣的書籍,所以忍不住深思了一會兒生理變化與情緒引發的課題──不過這裡就先不提了)

  為什麼會這樣?在寫雜記之前,我幾乎沒有一丁點兒難過之情(事實上,我根本就不想想我爺爺的事),就算有人打電話來跟我說我爺爺死了,大概也不會讓我難過;但是只因為我寫了一篇才短短幾行的雜記,卻能把我的情緒引至幾乎流淚的程度呢?

  於是我想到以前當我描述我憤怒時,愈寫總會愈憤怒;我也想到本來只打算寥寥數語談些小事情時,愈寫腦中愈是一團熱,最後竟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這些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我想我現在或許知道答案了。因為當我必須用文字來表達抽象的情緒或概念時,一定得將那情緒不停放大到某種程度,放大到我可以用冰冷僵硬、一塊一塊的文字去描述它,放大到它自己形成迴音,愈繞愈撞愈大愈強。於是我終於可以寫出文字了,但是那種情緒也已經放浪到超過原本的界線了,它繞回來衝進我自己的腦子、塞進鼻腔與耳朵,濃得像股苦澀的藥味般從舌尖染上暈開。

  我將自己的情緒放大,讓它超過原本拉起的界線,最後卻有那麼幾次它衝過了我可以控制的警戒線。於是那時我的眼淚湧了上來,於是我憤怒,於是我難過,於是我發現這些原本雲淡風清的東西像焦黑的油塊黏上了我的皮膚與眼睛。


  以後爺爺死了我絕對不會蠢到在第一時間來寫雜記。
  不過這也很難說,搞不好我會鬆了一口氣,為爺爺解脫了而高興。


  我的爺爺是軍人,是人生中的戰士;要他像廢了一般躺在床上任人擺弄,我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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