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有時你作了一個夢就會忘了它,但是在某一天夢中的一個場景會突然浮出,於是你想起那個夢。

  我突然想起我作的夢。那是在一棟大型白色建築物裡,建築物中心是空的,你站在一樓可以看到頂樓的玻璃窗,沿著四壁是滿滿的、一層又一層的住戶。或許有電梯,但是想必在不顯眼的角落,我看到的都是樓梯,交錯而幾乎沒有秩序地穿插在中央留下的巨大空洞中。樓梯是白的,牆壁和門板是白的,建築物是白的,所有東西都是白的。

  我的老師住在高層的某一間,他們一家人都住在那。這棟建築物成了一切交流中心,所有人都在上下樓梯(電扶梯?)時討論事情或談天。我看到老師下樓,他和另一個人正談得開心,但是他卻忘了他的氣球──一個很巨大的玩具充氣球,這個球大得讓這棟建築物像個玩具,我想它的直徑至少有三、四公尺。球從他身後落下,彈到樓梯間,因為充滿空氣而行進緩慢。老師沒看到那顆球,仍然愉悅地和身邊人一邊討論事情一邊下樓,但我看到了。

  我本來應該大叫,但是我沒有。我盡可能追趕這顆在樓梯間滾動的巨大充氣球,直到我終於抓到它。我能怎麼辦?我上樓,準備把這顆球送回老師家中。它很輕,但是因為體積太大讓它變得很麻煩。

(記憶斷層)

  今天我又上樓,我不是特別想去找老師,只是想去老師家看看。

  但是沒有人開門,窗簾顯示屋內開著燈卻靜悄悄地什麼聲音都沒有。老師大概不在(老師總是不在),但沒有師母的聲音,也沒有孩子的聲音。沒有一個家該有的聲音,甚至沒有人類生活應該有的任何聲音。

  這樣不對勁,難道沒有人發現嗎?我看著人來人往衣裝筆挺不停寒喧的人們,但是我沒有說話。我是陌生人,他們也是陌生人。師母為什麼不來應門?他們應該在的為什麼沒有聽到我?

  我從住宅間的小走廊繞到他們家後面──我說過這裡很多東西都是懸空的嗎?但那時我並不害怕,我只害怕這屋子裡可能出了什麼事。我繞到那頭的窗戶,那窗簾沒有完全拉上,往裡頭看,我看到的是一個正常的家庭起居室。有燈,有植物有沙發電視和桌子,但是沒有人,至少沒有活著的人。

  我忘了我還看到什麼,我只記得我突然知道他們都死了,我想師母和她的孩子大概倒在屋內的某處,已經沒有鼻息(但我看到了嗎?老實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記得了,我只知道突然我感覺到他們死了)。恐懼充滿我的心中,我跑回前門,敲門、開門,而門真的開了。我看到老師和他的朋友在小小的吸菸室抽菸大笑聊天。(正門一開就是吸菸室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這裡本來就不正常)

  『怎麼了嗎?』老師笑著問我,右手在菸灰缸中彈了彈菸灰。
  「沒、沒事......」我囁嚅地說。原來是我弄錯了,沒有人死。我聊了兩句就轉身離開。

  夢沒有了,後面再有我也想不起來了。但是直到此時我才想到:師母呢?孩子呢?他們為什麼沒有出來?老師為什麼在家?剛剛老師一定不在的,不然我會聽到他們大笑,不然會有人應門;他什麼時候出現了?

  師母呢?孩子呢?我是不是應該要進去看的?

--
  這個大氣球也曾經在別的地方、別的夢裡出現,出現在磚牆和使君子滿佈的老舊樓梯轉角,它就這樣輕飄飄地滾下來。總是樓梯,又是樓梯。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kerryting 的頭像
    kerryting

    The Half story

    kerryti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